北半球寒意漸生，而對即將于11月30日開啟的世界貿易組織（WTO）第12屆部長級會議（MC12）的關注熱度則是日益走升。畢竟，這是新任總干事履職后的第一次部長級會議。各方希望借此會議捋順WTO體制機制，解決威脅其運作的關鍵問題。已經癱瘓的爭端解決機制（DSB）和已經停擺的上訴機構（AB）無疑是阻滯WTO正常運作最大的“鯁”。當前，各成員方MC12有關DSB改革問題的選擇已初現端倪。

DSB修復行動進行時

近幾年，WTO各方一直憂心的核心事項就是DSB的修復，多方為功能替代付出了巨大努力。早在去年8月，作為WTO總干事最富有競爭力的候選人之一，伊維拉在接受中國媒體財經采訪時就表態稱，如果被任命為新任總干事，就把DSB修復問題當成其上任后MC12的重要議題去處理，因為DSB已處于癱瘓狀態。出于同樣的原因，幾個WTO成員方達成了臨時上訴仲裁安排（MPIA）以臨時替代DSB的仲裁功能。但MPIA并沒有獲得所有成員方的支持。所以，面對不斷積壓的爭端案件，修復DSB的呼聲日高。

在MC12即將舉行之際，歐盟提出了DSB修復問題的解決方案。據來自日內瓦“多邊主義小組”的消息，今年9月16日，歐委會執行副主席兼貿易委員東布羅夫斯基斯到訪日內瓦闡述歐盟對WTO改革以及即將召開的MC12的優先事項時提出，應將修復DSB（包括解決AB問題）作為優先事項。對AB的“重大改革”應使其更高效和更合法。MC12應啟動DSB的談判，并在MC13前全面恢復DSB的運作。考慮到問題解決的難度，為有效推動DSB修復工作，歐盟還提議在MC12上成立WTO改革工作組，推動各成員方就WTO改革進行高層次共同討論，以盡快達成共識。

最近，歐盟向成員方駐WTO大使提交的《關于WTO功能機制性改進的工作組授權》文件，進一步闡明了WTO改革工作組有關內容。據“多邊主義小組”消息，目前，歐盟提交的文件主要散發給WTO主要成員大使并進行磋商。文件提出，成員方應在MC12上作出決議：在WTO總理事會下設立WTO改革工作組；工作組應在MC13召開前就監督和商討、談判、爭端解決三個功能方面的議題提出建議。其中，在DSB方面，要確定其改革內容并提出解決方案，形成新的富有成效的DSB。該工作組會議主要由成員方大使討論成員方提交的WTO改革提案，并可邀請各國有影響力高官參加；每月開會一次，并可就具體議題設置“分組”，以推進針對性探討。歐盟提議，工作組應在2023年1月前開始WTO改革案文談判，MC13前盡早提交改革具體建議。

歐盟提案的本質及前進的障礙

從產生過程來看，歐盟“WTO改革工作組”提議的本質是，在MC12上，通過部長決議的形式成立“工作組”，啟動有關WTO改革正式的、機制化、系統化討論，促進成員方在WTO更高層面就具體改革達成共識，推動DSB功能修復。

歐盟提案之所以有那么明顯的“后退”味道，是因為WTO是所有成員方共同驅動的“腳踏車”,是協商一致的議事規則。在DSB修復問題上，還有不同意見。10月14日，美國貿易代表戴琦訪問日內瓦時闡述了美國對改革的意見。美國認為，WTO改革應進行“坦誠和富有成效的長期對話”，包括改革WTO的三大功能。

其中，在爭端解決方面，美國認為，不應通過“冗長、昂貴和有爭議的裁決”來修改規則、替代談判，目標不是恢復上訴機構或回到過去，而是“促成相關成員達成相互接受的解決方案”。可見，美國明確否決了恢復上訴機構運作的可能性，著重強調“促成相關成員達成相互接受的解決方案”。各方此前猜測美國WTO改革立場：美國通過阻止上訴機構遴選，癱瘓爭端解決機制，意在將WTO爭端解決帶回GATT時代，由相關成員間通過談判解決爭議。如果那樣，就意味著，各國間貿易爭端由相關成員通過談判解決，“叢林法則”回歸，實際是相關成員間“掰手腕”，誰的勁大誰占便宜。“兼顧公平”成了強者的自由裁量權。

考慮到WTO協商一致的議事規則，在明顯的意見分歧面前，歐盟已無法推動原來設想的DSB修復行動，才退而求其次，在擴大各方意愿公約數的基礎上尋找推進DSB改革的機會：通過機制化WTO改革高端討論，增加成員方有效博弈頻率，盡可能快地找到DSB功能新架構。

DSB修復改革的前景和未來

任何改革都要討論，歐盟成立“WTO改革工作組”的提議會得到所有成員方的支持。但是，當把DSB的命運委托給新設的WTO改革工作組的時候，即使怎么討論，在現有的成員方意愿格局下，在AB停擺的情況下，都意味著DSB功能修復是不可能的。因為WTO協商一致的議事規則。

在此情況下，將來很長一段時間，WTO的DSB或將面臨MPIA成員方增加局面。毫無疑問，失去了DSB保護的弱小經濟體，面對強者的擠壓只能變得越來越弱，以至于市場吸納能力越來越弱，最終導致強大經濟體的商品也無法擴大市場，最終禍及整個國際體系。所以，在DSB無法正常運轉的情況下，絕大多數發展中成員方會加入MPIA解決面臨的爭端案件。這樣就意味著WTO爭端機制將繼續停擺與不斷擴容的MPIA共存的尷尬局面。

即便如此，也不意味著我們只能無所事事。我們可以推動所有成員方認知從相對收益追求向絕對收益轉變，積極推進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建設性推進WTO改革取得務實成果。

（作者系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研究員 徐長春）

信息來源：國際商報